第7章 离山初选(四) 每个人内心都有最软弱的地方，它们被影藏得很好。可只需一个小小的口子，就能让影藏其内的情感如洪水一般爆发，不断地拉扯。

压力消失了，此时的林凡正趴在接近山腰的台阶前，他慢慢地爬了起来，他却站在第一阶台阶上不动了，好像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不过脸上却满是泪水，一脸痛苦的表情。

“阿凡回来啦！”小屋里母亲正将一盘盘菜肴端出来，看到林凡回来脸上竟是笑容。

“又去哪里淘气了？才换洗的衣服，怎么又弄脏了？”母亲来到林凡身边，弯下腰，拍拍他的小脑袋，虽然言语是在责骂，听起来却满是宠溺。

“我和青哥去后山完了，青哥今天教我飞雁刀法呢！”林凡昂起头，就像一头兴奋的小鹿。

“嗯，不错，懂得练剑了。”父亲从屋里走出来，微笑地看着林凡，这一刻，他的脸庞是那样清晰，就像三月的早柳映在琉璃一样滑的水面，“练了哪几式？”

“练了好几式呢！”林凡听到父亲问起今天所练的招式，有些微微的激动，他想要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

“哦，是吗？耍给我看看！”

“嗯……嗯……虽然练了好多式，但我只记住了两式。”

“哦，哪两式？”

“雁回大地和飞雁杀。”

“那就这两式吧！”

“别听你父亲的，先吃饭。”

“没事母亲，很快的，青哥说我练这两式进步很快，比他当年还练得好呢！”

林凡说完后便跑回自己的屋内拿出自己的短刀，跑到院子里开始为父亲演练这两式。

他练这两式很认真，一遍又一遍，他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在若干年后的一个大雪天，一遍又一遍演练着这两式，因为这是父亲在考验他，他要认真地挥刀，直至精疲力尽。

……

雪越下越大，天空也越压越低，父亲和母亲仿佛一下子升到了天空，在云海深处静默着，静默地看着林凡，他们的眼神很温柔，仿佛隔着时空在抚摸林凡的脑袋，就像幼时一样，无比熟悉，无比亲切。

人不可能永远踏进同一条河流，逝去的便已经逝去了，林凡知道父母早就在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便已经离开，永远不可能回来，他清楚地知道，可他就像是一只在原地打转的小兽，往前走的时候，不断回头。

“阿凡，走，别回头，向前看。”

……

雪越下越大，越来越寒冷，这股透心的寒意让此刻的林凡无比清醒。

有些梦做过了也就那样，人不能踏进两条同样的河流，那就只踏一条就好。

慢慢地睁开眼，他的眼前是一段阶梯，晚冬已去，早春正在，春寒还有些料峭，青草早就在使劲地冒着头，努力地挤着青石板。

山道上依旧有着一些年轻人，他们就像是这青草一般，努力地抵抗着这越来越大的压力，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来到江宁，来到这离山之脚。

林凡不是第一个清醒之人，在他清醒之前已有四十几人在山腰之上，千人万人上离山，这离山的山道好像无尽的宽广，看起来狭窄的山道竟能容纳这么多人，不愧是道家圣地。

春风继续吹着，山道上还有人继续向前行进着，等山上的钟敲了十下之后，一切都结束了，登山之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