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环境,倒真适合养病。齐文鸢的眸子,流连在四周的旖旎景色,轻轻叹了一句。
“鸢儿,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莫伯母的。”皇甫弦拍着胸脯,眼神中,有了坚定之色。
毕竟,只有莫家伯母的病,真正痊愈了,她才能切切实实的高兴。
辞别了皇甫英父子,又同娘亲说了会体己话,齐文鸢才面带愁绪的出了谷去。
谷外的高草,只钻出个头,浅浅的一茬。与那一年初来之时,截然的不同。
回去的路上,齐文鸢忽然想起一事,年里孟君浩提起的梁家的事,现下也该有了了断了。
她敛起了双眸,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表兄。表兄如今在御林苑中办事,自然很得孟君浩的青睐。
对这件事,他至少该知道的,有七分。
“这件事,谁同你提起的?”莫玄镜沉声问道,眼神微微一变。皇上已经下了严令。在动手之前,不能走漏任何的风声。
眼下,网刚撒好,还不到收的时候。怎的,竟传进了表妹的耳中。
他按着心中的忐忑,又问了一句:“可是他说的?”这里的他,二人心中心知肚明。指的自然是皇上。
齐文鸢颊边。一抹红悄悄晕染开来。她垂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黯然的点点头。
她与孟君浩的事情。并不愿瞒着表兄。毕竟,日后若出现什么变故,倒是需要表兄的帮衬。
提前告诉他事情,也好让他早作准备。算是打个预防针。
“你何时见的他?”莫玄镜抿紧了两片薄唇,眉宇之间笼罩着一抹忧愁。
还是那句话。伴君如伴虎。之前,他以为是皇上一厢情愿。但从今日的情形来看,倒不是这样。
他的表妹,的的确确亦是有着一腔的热情。
齐文鸢抬眸。用一双乌黑的眸子,觑着表兄的面色。见他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她的心中倒如小鹿乱撞。慌的不行。
表兄的面上,不同意。三个字,显露无遗。
“正月初二。”她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来,手心冰凉。她与孟君浩未有婚约,私下里见面。只怕,在表兄眼里,就成了私相授受。
以前在师门,二人是师兄妹的关系,往来见面,倒也合情合理。
但如今孟君浩贵为天子,自然脱离了师门,再谈师门之情,未免有些牵强。
这般想着,弯弯的柳眉之下,便有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莫玄镜回忆着,幡然醒悟。正月初二,正是他入宫的那日。难不成,自他出宫的时候,皇上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想着,心中陡然一震,皇上的功力,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上很好。
“鸢儿,你可想好了,是否要进宫?”
这句话,他之前问过一次。当时,自己的表妹,失口否决,坚定的像块岩石。
但今时今日,事情一再变化之后,他忽然没了底气,不得不旧事重提。
齐文鸢蹙紧了双眉,下定了决心。与师兄久别重逢之后,她蓦地发现,在爱情面前。所有的阻碍,已不再是阻碍。
只要他对她始终如一,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甘心情愿的跳下去。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正色道。
清淡的声音,像是山谷中的涓涓细流,轻轻的淌进莫玄镜耳中。
孟君浩自然不是鸡,狗,而是龙,是天子。无论是什么,她都非他不嫁。
此言一出,莫玄镜便已知再多的劝阻,全然没了意义。莫家的血脉中,最凸显的,便是这股子倔强。
他噤了声,两道英眉微微上扬。微一沉吟,说道:“皇上愿意同你讲梁家的事,自然是信得过你。”他的眼睛越过齐文鸢,望着苍茫的山体,“我也就不瞒你了。徐家的事,皇上交由我全权负责。眼下已经完成了九成,梁家倒台,左右不过是这两三个月的事。”
徐长风是当朝宰相,徐长风的嫡妹是当朝太后。这般显赫的徐家,竟然说倒台就倒台了么。政治上的事,她不懂,闻话也不禁陡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