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招 莫不悔在电光石火间施展出“穿杨绕柳”身法中的“御风”一诀，修长的身躯凌空倒悬，犹如杨柳飘荡，悔柔剑灌注十成的精气劈了出去。

刚一出剑，莫不悔心头立刻感觉隐隐不妥。果然悔柔剑所向披靡，一溜碧光爆起将迎面袭来的罡风风卷残云一般迫散。但在那道森寒的罡风之後，竟陡然生出一股沛然莫御的回吸气劲，象只巨灵神的手掌一般硬生生要将他拽出。

莫不悔急中生智，身法由“御风”转为“踏浪”，人如陀螺疾转化作一团旋风，顺著回吸气劲的来势冲天射起，挣脱了禁锢。他似一片树叶轻盈的漂浮半空，悔柔剑横握在手，上面却被蒙了一层森蓝的寒霜。

这层寒霜自然是刚才那道罡风所致，莫不悔精气一冲，悔柔剑“兹兹”有声，冒起一蓬淡淡的蓝色雾气，寒霜瞬即消融。

九光噬魂的阵势此际已然停歇，风云雷电俱都飘渺无踪，仿佛方才一切都未曾发生，惟有若有若无的红雾凄迷朦胧，沉陷於静谧无声里。莫不悔身後的那道山崖倏然消失，远处的栖凤谷谷口又再重现，隐约的银白光芒好似暗夜里的天星。但莫不悔知道谷里的人却定然望不见自己，杨雪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想来已经脱险了吧。

这时莫不悔身前升起一团白茫茫寒雾，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雾气里渐渐显现，嘿嘿冷笑道：“好你个娃娃，居然要劳动我老人家亲手来收拾你。”

莫不悔定睛瞧去，隐约是个中年男子，但以仙魔两道的修为而论，驻颜长青都不是难事，已无法貌相。这中年男子身材瘦长，面白如玉，凤目微阖，颇具儒雅之姿。手中一柄玉如意长约三尺，色泽翠绿，一望即知必是通灵的宝物。

尽管尚不清楚这男子的底细，但看他身如冰峰，步如云行，莫不悔已明白不好评判。如果但以气势而言，也只有归元派的几个老道士堪可并肩，至於雷震、魔鸦上人之流简直不值一提。

莫不悔思量道：“看样子他便是布下九光噬魂阵之人，料来我今日凶多吉少。但既然小雪已经脱险，我即便与他同归於尽也无所牵挂。只是这麽一来，我就再也见不到善柔，此刻她在归元山正做著好梦吧，也不知这梦里是否有我？”

他抬眼望向天空，一片红光蒙蒙哪里看的见什麽？

他深吸一口气，抛除诸般杂念，波澜不惊的回答道：“阁下不愧出身魔教，尽会躲躲藏藏，仗著一个破阵就做起了缩头乌龟。”

中年男子双目猛的一睁，两道锐利如电的寒光慑得莫不悔一震，若是功力稍差可能就这一视之威就可叫人魂飞胆丧。莫不悔生性孤傲，岂肯示弱於他，亦是功透双目丝毫不让的对视那男子。

中年男子似未料到莫不悔居然能在自己咄咄逼人的神光之下面不改色，更能与他以目光对峙。当下消去功力，双眼恢复常态哈哈一笑道：“你即能晓得此阵奥秘，自然也能识得老夫来历。不错，老夫便是当年魔教‘风雨雷电’四大护法之首的风无情！”

莫不悔暗吃一惊，也不明白为什麽自己运气总是这麽好，刚和大陆十妖里的人物碰过面，却又遇上了魔教的什麽护法。他曾听许春秋与萧善柔提起过魔教种种，据说在百多年前魔教声势鼎盛，赫然凌驾魔门三大派之上。魔教教主鸠志号称大陆魔道第一高手，排名尤在杨顶天、楚云等人之前，可谓如日中天。在鸠志左右更有风无情、雨无声、雷火、电闪四大高手横行无忌，再配上九使七山，使得魔教更是人才济济。

可奇怪的是二十年前魔教一场巨变，几乎一夜间烟消云散，绝迹大陆。对此自然有各种猜测，但谁都说不出真正缘由为何。没想到莫不悔这一遭真是好运气，在这里居然撞上了魔教当年的二号人物风无情。

风无情继续说道：“我看你的身手也是归元派弟子吧，刚才一招罡风护体使得有模有样，可惜功力差了点，不然就用不著再施展萧老头的‘穿杨绕柳’的身法了。”

莫不悔心里一动，说道：“阁下刚刚说话用了个‘也’字，莫非此地还有本派的其他同门？”

风无情嘿然道：“告诉你也无妨，不错！在栖凤谷里还困著你的两个同门，可惜你是见不著他们了。”

莫不悔心里一喜，暗道：“原来老头与赵师兄果真都在栖凤谷里，以他们的修为这风无情即管厉害却未必能是对手，多半是被九光噬魂阵给困在谷中不得出来，也难怪这麽多天不见老头回山。如今小雪必定已经入了栖凤谷，以他们三人联手这狗屁阵法再难起效。我现在先想方设法拖延时间，尽量支撑到老头他们前来。”

风无情似乎看破丁原心思，冷笑道：“小娃娃，我奉劝你不要妄想谷中的人能够赶来救你。那个和你同来的女娃儿好象是杨顶天门下吧，难怪懂得些九光噬魂阵的阵理，可惜叫她溜了。不过老夫方才已重新布置了九盏灯的列阵，以她的目前见识再过几个时辰也未必能进到这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莫不悔忍不住问道：“你如此处心积虑的算计，究竟打算做什麽？”

风无情鼻子里一哼，说道：“老夫不必告诉你，如今老夫给你两个选择，要麽自己了断留你一个全尸，要麽就麻烦我出手让你连个全尸都没有。你要哪一种死法？”

莫不悔见对方言辞咄咄，好象完全吃定了自己，不禁激起天生傲气，回答道：“这两种死法都太平常，不妨阁下留著自己选择可好。”

风无情眼中掠过一丝欣赏，淡然笑道：“老夫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麽硬的骨头。如果不是怕泄露了行迹，我还真想放你一条生路。”

莫不悔傲然道：“不必阁下的假惺惺，我的命虽贱，但也不是谁想要都能拿去！”

风无情点头道：“好！只要你能撑过十招，老夫便送你入谷。”话音尤在，他身上蓦然生出一蓬寒雾，偌大的身躯在雾气里倏忽不见，宛如化成了清风。

“风遁！”莫不悔明白以自己的修为根本无法破解对方的风遁之术，於是干脆闭起双眼，功透全身，灵觉如潮水一般朝四外蔓延。

果然灵台警兆突生，莫不悔依稀感应到风无情正借著风遁潜到自己右侧，他想也不想一式高山流水挥洒而出，瀑布一样的剑气飞流直下。可刚一出手，悔柔剑发出一阵颤动，“嗡嗡”而鸣，正是要为主人示警。

莫不悔心里一怔，背後涌来一股彻骨寒气，庞大的杀机席卷而来。莫不悔立刻明白自己一个疏忽中了风无情的诡计，对方不知道使了什麽伎俩骗过自己的灵觉却从背面偷袭，刚要回身招架之时已经来不及。

他在刹那中想起老头曾经给自己讲解过的一式碧落派剑法，虽不曾真个练过却也了然於心。於是毫不犹豫驱动悔柔剑回转，将一式“高山流水”化作了碧落派的“回头是岸”，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挑出。

风无情左掌堪堪切到莫不悔头顶，对方背上陡然亮起一道碧光，半截剑锋已刺向他的掌心。风无情见莫不悔应变自如，竟将归元派与碧落派的剑招互化，偏偏浑然一体，挥洒自如，也禁不住低喝了声：“好！”

他左掌改切为拍，骤然由极刚转成至柔，轻巧的按在悔柔剑身上，吐出一道九转罡风，正是“寒风雨露掌”中的一式“绵掌”。

悔柔剑被掌力一震险些脱手，莫不悔心知不能硬抗，借著掌风翻飞而出，如翩翩大雁，荡向三丈开外。饶是他运用身法卸去了部分劲力，胸口仍被击得一闷，背後衣襟寸寸碎裂随著罡风飞舞。自从莫不悔学艺以来，还是头一回在一个照面之下就落的如此狼狈。

就听风无情在背後喝道：“第二招！”人随身到，比风还快的身形贴到莫不悔身後，玉如意点出漫天寒星，笼罩住莫不悔後背五处大穴。

莫不悔晓得如果自己不能及时回转过身，不出三招就要毙於风无情手下。情急之中兵行险招，身体突然以一式“高山”的身法横了过来，头朝前，脚向後与地面平行，双足断不容发连环踢出，用的又是在思醒洞石壁上学得的“驱魔腿法”。

莫不悔这一手果然出乎风无情意料之外，他轻咦一声玉如意吞吐闪烁锁向莫不悔双腿，可他的双脚好像脚心长眼一般，一一以腿功化解。

“蓬蓬蓬”数响，玉如意攻势终於受挫而退，莫不悔只觉双腿发麻，更有一股凛冽的寒气沿著经脉直上。他深呼一口气，以炼神精气强行压制住寒气，身躯由横转纵，一连三个凌空筋斗翻出，这才能第一次面对风无情。

可风无情犹如附骨之蛆，丝毫不给莫不悔喘息之机，玉如意风驰电掣点向莫不悔胸口。他先声夺人，又以八成修为攻出没想到莫不悔居然能够安然化解，顿时收起轻敌的念头，以一招“脚踏流星”强取莫不悔，意在用百年的修为吃住对方，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