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莫父更不懂了。
“因为我很丑,我怕你会被我的脸吓到,我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才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说到这,阿丑的眼眶又湿润了。
“好,我不逼你。”莫父出去了。
“这张脸又要回来了,再不喜欢,也要面对的。”阿丑慢慢解开脸上缠着的绷带。
阿丑没想到,此刻自己的脸竟然变成轮廓清晰,帅气的脸庞,即墨仇的样子。
阿丑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我吗?”急切呼喊,“莫大叔,你进来。”
“怎么了?”闻声的莫父匆忙进来。
“我以前不是长这样的。”此刻的阿丑心里很是错乱。
“其实你也不必太惊讶。”原来阿丑在山上被大火烧伤了脸,很多脸皮被烧损烧焦,变成死皮,莫父救了他之后,只得将死皮割掉,让它重新生长,没想到老天还算开眼,这些割掉的部分长得都还不错。另一些原来的部分,由于被大火烘烤,上面的脓包红疹也慢慢散去,所以阿丑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丑这下信了。
莫父很欣慰,“喜欢现在的样子吗?”
阿丑对着镜子,微笑地点点头。
外伤既然好了,也是时候离开了。这夜夜深人静,阿丑背着包袱从房间里走出来。
“那么晚了要去哪?”
阿丑没想到,莫父此刻竟然刚好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莫大叔,你怎么没在屋里睡?”
莫父感慨,“想儿子了,出来看看星星,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变成的那颗。”
阿丑有些过意不去,“是我不好,我不该打扰你的。”
“你要去做你要做的事?”莫父点到了正题。
“莫大叔,请你原谅我。”阿丑终究还是放不下那份恨与仇,每每想到他们曾经对自己做过的种种,他就怒火烧身。
莫父倒也体贴,“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毕竟我只是救了你一命,像你说的,你曾经的苦和痛没人能体谅。”
“谢大叔成全。”
“但你能再等一等吗?我不想在我的有生之年看到我亲手救回来的一个人,变成一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人。”莫父向阿丑投来的乞求的眼神。
这让阿丑有些懵了。
莫父缓缓道来,“其实仇和恨,无非是自我催眠,自我麻醉地一种方式罢了。学会体谅,学会饶恕,多往好的方面想,你会发现,恨的人,其实没那么恨,所谓的仇,其实也不是什么非报不可的仇,惩罚别人,报复别人,你自己就真的能开心了吗?”
“我不知道。”或许阿丑也是在逃避。
“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你应该对我儿子不陌生吧,我老在你面前提起他。”
阿丑只知道莫父的儿子已经走了。
“他跟你还挺有缘的。我给他起名叫莫仇,平常时,我都叫他阿仇,听着跟你的名字很像,言外之意,莫要牢记仇恨,要放下,要遗忘。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阿丑确实不清楚。
“他其实跟我一样,也是个大夫。那次他随我去镇上给人治疗患瘟疫的病人,那病人当时已经病得很重了,确实是无力回天了。可那病人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死也要拉个人一起,故意将瘟疫传给救治他的阿仇,结果阿仇就这么走了。”
阿丑听得很是愤怒,“那病人真是够恶毒,还故意传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仇走的时候是微笑着的,他没有怪过谁。他觉得自己是在治人的过程中走的,死之前也曾经试图救病人了,只是没成功,这就足够了,在他看来,生命虽短,意义不凡。”莫父说得很自豪。
阿丑忍不住感慨,“阿仇他好可怜。”
“阿丑,为了把你救回来,不让他们起疑,我把自己的儿子抛尸荒野,任大火焚烧,至今也没机会去拜祭过他,更不知他在何处,你就当我是个自私的人,答应我吧。”莫父恳求着。
阿丑沉默了一阵,“好,大叔,我答应你,报仇的事我就先放一放。”
莫父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阿丑,其实这些天来了,我早已把你当成了我自己的儿子。”
暂时放下仇恨的阿丑一下子来了兴致,“大叔,既然往日的仇阿丑已死了,以后我就叫墨仇好不好。”
莫父笑得合不拢嘴,“好,当然好了,没想到老天夺走了我的一个孩子,却又给我送来一个儿子,满足了。”
但人终究是有离开的时候,三年过后,莫父还是因病去世。
墨仇在他的坟前拉着二胡送丧,“莫大叔,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你好生安息吧,是阿丑让你失望了,你就当没有认过我这个义子。从今天起,我要为自己而活,为过去而活,昔日种种,是时候清算清算了。”随后,一边拉着二胡离开了。
是的,火海涅槃重生之后,他要携仇恨绝美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