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安大夫很尴尬:“这个,这个,大夫的直觉。”
孤竹就没再深究,毕竟他很少会怀疑人:“对了,上次跟我来的那个朋友,她一直没来过你这吗?”书青那么尽力去帮他找大夫,如今不见了,来安大夫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书青为了他,四处想办法帮他治病而不肯回蜀山,确实是能做得出这事来的。当初她不也是为了救自己的一命被情愿被打落悬崖吗?
“没有来过,你很担心她?”
书青也在等着这个答案。
“她的师父,师兄弟们都很担心她。”他避开了安大夫想听的答案。
“那你呢?”书青为孤竹做的,安大夫早已看在了眼里,所以这是替书青问的。
“我能说话,终究离不开她的帮忙,担心多多少少是有的。”孤竹给出了一个旁人看似合理的答案。但他心里清楚,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感恩而已。
“那么多人紧张她,我想她知道了一定会回去的吧。”
孤竹再次感谢安大夫的药,顺便加了句:“如果她来过,记得叫她赶紧回蜀山去。”
可就在孤竹要走时,书青还是不小心动了动僵持已久而有点麻木的身体,何况听着孤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那么不平静,身体又怎么能保持一个姿势。
孤竹混迹江湖多年,敏锐地觉察力让他还是回了头:“怎么,床上还有病人躺着?”
“这是医馆,有病人不正常吗?”手心都在冒汗的安大夫,不得不故作镇静,以此来打消孤竹的好奇。
孤竹却一步步走近了:“怎么看这头型,那么像我的一位朋友?”没错,那段日子,她躺在石床上,而自己就在山洞门口看着,她的身形头型当然刻在脑海里,现在就算捂得再紧,他还是能发现来两人的极其相似。何况,她不见的这些日子,因为担心,他的脑里全是她。
书青此时心“扑通扑通”地急跳,都要跳出胸口了,呼吸声越来越重,把被子越卷越紧。她不能出声,更不能露脸,她要忍着,忍着才有机会逃过这一劫。可眼下一切都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她只能在心里祈祷,不要过来,孤竹,我求你了,不要再靠近了。她眼泪都急出来了。
就在真相要大白的那一刻,也就是孤竹就要看到书青的正脸的时候,安大夫终于喊出了一句:“孤竹公子,你别靠近,她得了麻疹,会传染给人的。”他试图以重病来恐吓孤竹后退。
“没事,我不碰她自然不会传染。这位姑娘,你能转过头让我看看吗,我越看你越像我的一个失踪的朋友。”
安大夫有些急了:“她不是,你的朋友我也见过。”
孤竹哪里肯信,眼前这人再怎么看都像书青:“真不是?要不你还是转个脸让我看看吧。”
“都说她得的是麻疹了,脸上全是疹子,人家可是姑娘家,爱美着呢,不想以这样的面目见人,让人家笑话,你就别逼她了。”
孤竹这才意识到自己冒犯了,急忙道歉:“其实我想跟你说,你得的是病,就算不是病,也没人会因为你的脸而看不起你,你不用想那么多,自信一点,没有人会笑你,更不会有人因此嫌弃你,你更不要因为脸不好看而不敢见人。只要心地善良,你没有对不起谁的眼睛。”他似乎在和曾经那个自卑的自己对话。
“我想你说的话她已经听到了,多给她些时间想想,咱们就不要打扰她休息了。”安大夫巴不得孤竹快点离开。
但孤竹还是发现了床上的人连鞋都没脱。
“这……还不是因为你,我刚刚在关门给她看病,你突然敲门,她当然害怕别人见到她,所以就马上跑床上去了,连鞋都还没来得及脱。”安大夫的心跳被孤竹那缜密的心思弄得七上八下的。
孤竹多看几眼后:“可我怎么越看她越像我的那位朋友?”
安大夫这下真生气了:“你是不是想找你的朋友想疯了。”
孤竹急忙辩解:“不是,容我最后确定一下。姑娘,你害怕别人看你的脸,那我不逼你,那你可以说几句话吗?我听声音应该能听出来,可以吗?”
书青原本以为安大夫的谎言能让孤竹离开,但他竟然想出这招,是啊,脸可以藏,声音怎么藏,只要她一出声,孤竹那敏锐的听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看来这下要穿帮了。
但这一难关还是让安大夫给攻克了:“这……孤竹公子,你就不要再苦苦相逼了,老实跟你说了吧,这位病人跟以前的你一样,是个哑巴,你现在还要听她的声音吗?”安大夫明白,只要跟声音有关的,就一定能直击孤竹内心的痛处。
孤竹听了,颤抖了一下:“姑娘,对不起,我错了,我不会再要求你做什么了。”是啊,曾经的孤竹,就跟床上的她一样,想说话声音却发不出,没有人会懂得他们的痛苦,她的心情和处境,孤竹真的理解。
书青的心此刻终于平静一点了。
“你还是早点走吧,估计人家姑娘听你说了那么多,心里更不舒服了。”在安大夫看来,孤竹一刻没离开,那书青随时会被拆穿。
“刚刚真的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处境那么糟糕。安大夫,你一定要把她的病给治好,还有,一定要让她重新说上话,不能说话的日子真的太难受了,声音真的很美好。”
听到孤竹的这句话,书青越发得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有多正确。
“放心,我会尽力的。”
“我帮你把门给关了,她可以放心地下床了。”孤竹终于离开了,走的时候也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安大夫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