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家 通往雪吼镇的路上三辆由雪牦牛拉着的大车正在缓缓前行，车上满载着皮货和肉品。楚歌心事重重的坐在第一辆大车上，他很担心灰叔的伤势，出门前他偷偷的去看过正在接受治疗的灰叔。灰叔穿着单衣紧闭双眼躺在主院侧屋的软榻上，下面铺着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的右脸上没了很大一块皮，伤口溃烂的很厉害，隔着很远就可以闻到腐烂的味道。他娘用灵气凝结成小刀仔细的清理着灰叔的伤口，他从未见他娘那么严肃过甚至连头年他爹被雪煞熊打伤差点死掉都没有，每下一刀都要思考好久，除了让身旁的莹儿擦汗基本上一句话都不说也不搭理任何人，连他出门的手炉都是守在门口的他爹帮他点的。他知道灰叔伤的很重，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赶车的汉子二十五六的年纪名叫小七，他穿着白色的大皮袄子，身材没有灰厉那么高大但也很是魁梧，面容瘦削，生着一双妖异的红眼。他见楚歌闷闷不乐，笑着问道，“少爷怎么不说话，是因为这次没给您逮小玩应生我的气了吗？”

楚歌回过神来连忙解释道：“七叔，我哪有生你的气，你净瞎说。”

小七笑着说道：“夫人的医术少爷还不知道吗，夫人说头人没事就不会有事。少爷的手炉还暖吗，要不要我帮您加些碳。”

楚歌摇摇头说：“不用了七叔，还很烫呢。”

小七靠在车上拉着的皮货上说道；“这次进山的时候在入口的峭壁上看到个雪鹰新搭的窝，原本打算回来的时候给少爷掏只小雪鹰玩玩，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上去看居然是空的，再加上天气不好又遇到这么多事所以这次什么都没给少爷带回来。”

楚歌道：“七叔，以后不要为我冒那么大险了，我养什么都养不活，白白糟蹋了你们的心意，今天怎么往镇上拉东西，往年要交给主家的例货不都是张爷爷去家里收吗，再说这也太少了些。”

小七惨然一笑，说道，“少爷还记得镇上黄家的那些猴崽子吗？”

楚歌道：“记得啊，那些大哥哥人很好的，每年都会从山里给我带好玩的东西，我娘还帮他们治过伤，不过我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们了。”

小七叹了口气说道：“今年冬猎都死在山里了，他们修为低又没有御寒的东西没能扛住这半个月的大雪，进山的猎队就咱们家带的物资多其余的猎队都没有富余，头人曾经想要分一些帐篷和御寒的衣物给他们可是都被他们拒绝了，雪下最大的那天早上我们在一个背风的山谷里找到了他们，他们躲在一块突出的岩壁下，二十几个人抱在一起被冻成一坨分也分不开，最小的才十五岁。山里的猎队知道这件事后按照十年前定下的规矩在山里多待了一天，我们一起打了这些猎物分割好由咱们家的人出面送到黄家当做他们给主人带回的最后一次猎物，希望黄家的主人可以善待他们的妻子和孩子。”

楚歌低下头小声说，“七叔，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吗。”

小七苦笑道，“每隔两三年就会有一次，冻死的人年年都有，往次都是头人带人去送，这次头人受伤了才轮到我。少爷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咱们家倒没什么其他猎队的主人要是知道这件事可不得了。”

楚歌回头看了身后的狼啸山一眼，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七叔。”

小七接着像是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道：“这些猴崽子死的有些蹊跷，黄家不是那么抠门的人家。”

一个时辰后三两大车驶进雪吼镇，小七问了半天的路才在镇子南面的角落里找到黄家。黄家的宅子很气派，大门和院墙都被朱漆涂的很红很艳，上面铺着漂亮的琉璃瓦。

小七上前拍了拍鎏金的门环，门里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谁啊？”

小七整了整身上的皮袄子，正声答道：“我们是狼啸山楚家的，有事拜访黄老爷。”

门缓缓打开，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出来，他已经很老了，身材干瘦，穿着破旧的单衣，脸上的皮肤松弛的不像样子，眼皮耷拉着勉强露出一双土黄色的瞳仁，他似乎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流着眼泪说道，“二位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老人拄着拐杖磕磕绊绊的跑回来说，“老爷请您二位进去。”

楚歌和小七跟在老人身后进了院子，院内灵气氤氲种植着数棵各属性灵草，中间有个应该是充作灵泉用的水池，水池内的灵石发着淡淡的光芒显然纯度极高。四周走廊上的柱子以及装饰都是上好的金丝灵木做的，外面只涂着薄薄一层亮漆，可以很轻松的看到金丝灵木美丽的纹理。

黄家主屋内身材臃肿的黄家老爷正站在那里，他三十岁上下，脸上生了一脸横肉，眼睛很小，头上戴着黄玉冠，穿着明黄色的直裰。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赤裸着身体身上仅穿一个红色的薄纱褙子，赤着脚跪在他面前仔细地替他整理肚子上的玉腰带。

楚歌看到那女孩若隐若现的躯体红着脸躲到小七身后没敢进屋，老人在门口躬身禀报道，“老爷，楚家的人到了。”

黄老爷看到站在门口的小七还有小七身后的楚歌满脸不悦的对小七说道，“下贱的东西，这是你能看的吗。”

小七低下头像是没听见一样上前抱拳行礼说，“您家这次进山的猎队都冻死在山里了，我们依照进山时的约定把他们最后一次的猎物送回来，希望您可以善待他们的家人，现在请您到门口查收。”

黄老爷用脚踢开身边的女孩耷拉着脸走到门口闷声说道，“真是晦气。”

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干瘦老人听到小七的话忍不住开始在一旁低声哭着，黄老爷见了一脚将他踹出好远，怒道：“我爹当初离家怎么带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出来，养的儿子孙子都是废物，要不是你孙女伺候的好我早把你杀掉喂狗了，省的你在家里浪费粮食。你快去把那些母猴子还有猴崽子叫出来，该他们干活了。”

屋内那个女孩看到老人被打不顾凌冽的寒风跑出来跪在地上朝黄老爷连磕好几个响头，哭着说道：“老爷息怒，我爷爷他不会说话，我娘和几位嫂子身体都不好干不得重活，我这就去换衣服替他们去干活，请老爷饶了他们吧，我刚刚又想了几个新花样，今晚一定让老爷尽兴。”

楚歌看到那女孩子虽然容貌及不上自家姐姐和莹儿但也颇有几分姿色，脸和土黄色的眼睛都是圆圆的很是可爱，好像是画着这几年流行的桃花妆不过已经被哭花了。

黄老爷抓着她松散的发髻拎着她一把扔进屋里，额头上青筋毕露，冲屋内大声吼道：“她们不干活难道要我去干活啊，你要当心你的皮，坏一点我就把你卖到春琉城的妓院里去，那里有的是男人和你这个小骚蹄子浪。”

楚歌忍不住上前说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要不是你没给那些哥哥们带帐篷和衣物他们会死在山里吗。”

黄老爷脸上长成猪肝色，脸上的横肉变的狰狞可怕，他怒道：“你是哪里来的下贱胚子，我黄家的事也是你能管的？你算是什东西，真不知道楚阳怎么管教你们这些妖奴的。”

小七闪到了楚歌面前，多年与灵兽搏杀的凶煞之气与九阶武者的气势顿时爆发出来，腰间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出鞘闪着嗜血的红色灵光抵在黄老爷候间：“你在敢对我家少爷无礼信不信我立马要了你的狗命。”

在这一带没有人怀疑楚阳家的家奴对楚阳一家的忠诚，黄老爷通红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大兄弟，有话好说，我眼瞎，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家少爷。”

干瘦老人跪在地上磕头，哭着说道：“好汉，您饶过我家老爷吧。要杀您杀我，我这条命已经活的够本了。”

被扔进屋内的女孩要跑出来，此时她已经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黄老爷用眼角瞥见不顾脖子上被匕首划伤，喝道：“你个骚货，见到男人就迈不动步，谁让你出来了，快点滚回去。”

那个女孩子跪着膝行到楚歌面前，哭道：“楚家少爷，求您饶过我家老爷，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要我的命或者让我到你的床上承欢都行。”

楚歌何时见过这架势，红着脸说道：“七叔，算了。”

小七收回匕首插回腰间的鞘内，满不在乎的说，“不过是三车皮子和肉，你告诉我该放在哪我带人帮你搬过去就是。”

“放到后院。”黄老爷说完就抓着那女孩的头发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进了主屋里并用力的关上了房门。

小七耸了耸肩，按照老人的指引和跟来的两个汉子将车上的东西搬到黄家的后院，老人已经老得搬不动任何东西了只能一趟趟的来回送着他们，楚歌也在帮忙，虽然他废了好大劲才搬了一捆皮子过去。

临走时小七突然向老人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就那样跑到山里去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抹干净眼中的眼泪缓缓说道：“老太爷去世后老爷从外面回来继承这份家业，家里的孩子修为都不高，我又老的不像样子。老爷担心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守不住这份家业，他打算带我们离开这里到太平一点的地方去，没想到在春琉城内和人做生意被骗走了所有的钱不说还欠了钱庄好多，老爷怕那些孩子再去山里冒险就卖掉了所有的雪牦牛和牛车连进山的那些东西都烧了，可那些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车和武器又偷偷进山去了，这一去就没回来，老爷这些天因为这事一直都魂不守舍，我孙女怎么哄都哄不好。”说完老人眼里又流出泪来，哽咽的说不出话。

小七又低声安慰了老人几句带着楚歌就离开了黄家，他让跟着自己来的两个汉子先赶车回家然后驾车拉着楚歌往镇子北面的石头家驶去。

小七在路上对楚歌说，“黄老爷是个好人，他是个爱面子的人，非常爱面子的那种，在外人面前重来都不会承认自己对家里的妖奴很好，他继承这座宅子后将所有的佣人都赶走了就是怕外面的人说他对妖奴好，尤其是那个叫金茗的女孩已经不能用好来形容了，那是他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