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容看看顾白衣, 再看看底下滚滚的岩浆。

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反正面无表情就对了。

只是垂下眸, 眼睫上还坠着泪。

楚长离跌入火海，身死。

顾白衣的魂魄便从壳子里出来了。

结局已完成, 顾白衣的魂灵飞上高空, 本可以离开鬼墓，出这个存档。

但当魂魄抽离壳子的那一刻, 她看见了被灵力包裹住的姬容。

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也明白了一切。

所以顾白衣没有走，而是飞到姬容身边，伸出手, 替她擦拭眼泪。

因为她是楚长离，也是顾白衣，她要去师姐去的地方。

姬容望着顾白衣, 任由那只冰凉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明明是冷泉般的触感，她却看见碧雪峰藤花缠绕，打心底里觉得温暖。

不过, 她真的恨死了楚长离这个不肖的徒弟。

这个胡作非为, 让她又爱又恨的徒弟。

姬容想起面前这人其实就是她徒弟, 便将怒火转移到了顾白衣的身上。

当即便没有好脸色，抬起手, 想拨开顾白衣的手。

谁知顾白衣现在只是一缕魂魄，看得见但摸不着。

刚刚她所伸出的那只手, 实际上是灵力所幻化成的, 凉如清泉, 并无实质。

所以姬容无情地一挥手，拨了个寂寞。

不得不说，手悬在半空，略显尴尬。

姬容望向顾白衣含笑的脸，霎时尴尬加倍了。

妈的，这是什么傻逼设定。

为什么顾白衣身为魂魄能碰到她，可她竟然碰不到对方？

这不合理。

姬容恼羞成怒，别过头，冷冷地对顾白衣说：“你既是顾白衣，为何要叫我师父？我可没这么大的能耐，敢收你为徒。”

如果顾白衣再当一年她的徒弟，恐怕她就不是英勇战死，而是被活活气死了。

顾白衣望向姬容，微微笑着，有些无奈。

当时记忆回溯，她一瞬间还没适应过来，下意识地便喊了一声“师父”。

不过经历这一茬，她算是明白了。

师姐此人，吃软不吃硬。

身为剑圣，忍得了世人的口诛笔伐。但对于徒弟软声软气装可怜的样子，向来却束手无策。

于是顾白衣抿了抿嘴，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委屈。不过能看出来，是故意的。

只见她压低声音，轻轻地说：“白衣知道自己当了一回楚长离，给师姐添了不少麻烦。”

“其实我也没想到，我的魂灵不加掩饰，便会这般恶劣。如此心性，忝列师姐的门墙，白衣实在有愧。”

姬容；“……”

你能不能别顶着顾白衣的脸，摆出楚长离的表情，还说起白莲花女主的话啊。

顾白衣叹了一声，继续说，“师姐不喜楚长离，其实我也不喜。”

“我不喜她肆意妄为，让师姐生气。但也羡慕楚长离，至少她能肆意妄为，玩弄些小把戏，讨师姐的欢心。不像白衣，两头都占不了。”

姬容冷笑一声。

别以为你现在和楚长离划清界限，就能给自己的胡作非为找借口，老娘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于是嘴上也没留情，直言不讳道：“我倒情愿你是顾白衣，至少你不会说跳深渊就跳深渊，给我这样的惊喜。”

顾白衣沉默片刻，而后笑道，“白衣也觉得，楚长离做的实在欠妥。”

“其实刚刚白衣也在想，若我是楚长离，定不忍让师姐亲眼看着我赴死。”

姬容呵呵了。

什么叫做如果你是楚长离？

你他妈的不就是老娘的傻逼徒弟吗。

却见顾白衣笑过之后，垂下眼眸，继续说：“但现在想来，我本就是楚长离。我当时跳下深渊，的确是不想让师姐为难，所以才会甘愿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