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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溟渊水劫 > 第1章 《 》第一回

第1章 《 》第一回(1 / 3)

 开篇诗曰:

盘古骨裂血河横,龙甲纷崩贯紫冥。

鱼衔谶语逆波上,曼陀罗开劫数生。

溟渊钟语蚀心骨,渡者鳞残证永恒。

序 幕

流淌五千年的河床里沉睡着无数个月亮,它们的骸骨在泥沙中泛着青白,把河水染成一碗熬了又熬的中药汤。浪头裹着前朝的铜钱、断戟和锈蚀的青铜鱼符,在漩涡深处翻涌成狰狞的鬼脸,每一道波纹里都藏着被水草勒住脖颈的秘密。

我总疑心河底藏着一座倒悬的城池,砖瓦上爬满发光的螺蛳,琉璃瓦里游弋着穿长衫的锦鲤。那些鱼儿摆动尾鳍时,会抖落满河星子,把水面搅成一锅沸腾的金箔。有的鱼顶着官帽逆流而上,腮帮子鼓胀着吐出前朝奏折;有的鱼衔着绣鞋顺流而下,鳞片上还沾着胭脂红。

话说虞明这条灰不溜秋的锦鲤,偏生在惊蛰那日撞碎了冰层。他游过的地方,水底突然竖起千万根惨白的手臂,每根指节都缠着褪色的红绸 —— 那是淹死在鄱阳湖老爷庙前的船工冤魂。月光像把生锈的剃刀,将他的影子割成无数段,飘在水面上,竟化作密密麻麻的蝌蚪,朝着上游一座灯火通明的蜃楼游去。

岸边老渔翁的渔网里,永远缠着半截青灰色的鱼尾。每当有人问起,他便用缺了口的陶碗舀起河水,浑浊的水面上浮现出虞明的脸:鱼鳃一张一合间,吐出的气泡里映着秦淮河的画舫、汴梁城的夜市,还有某个雪夜悬在城门上的、滴着血的虎头铡。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虞明就是这河里一条平凡的鱼儿。

他从哪儿游来?

又将游向何方?

第一回 降横祸蒙冤遭劫难 被殴打父子同受辱

第一节 受辱

“虞正清!”

一声断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祠堂内令人窒息而沉闷的空气,直直扎进众人的耳膜。

松湖村的祠堂在暮色里犹如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青砖灰瓦泛着冷冽的幽光,檐角的铜铃被 1971 年深秋的风撞出呜咽,每一声都似从幽冥传来。

虞正清紧紧攥着儿子虞明的手,粗布衣袖很快被孩子紧张的汗水浸透,可掌心传递的温度,却比祠堂内森冷的空气还要寒凉。

此刻,虞明手腕上的鱼形胎记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的水纹,转瞬即逝,像是某种神秘力量在悄然觉醒。

“把那封信交出来!”

虞明偷偷抬眼望去,堂姐凤娇高高举起胳膊笔直,她额角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衣服上,晕开深色的圆点,胸脯剧烈起伏,像是有一头猛兽在胸腔里疯狂冲撞,随时都要挣脱出来。

虞明看着凤娇姐,心中涌起一股陌生感,曾经温柔的堂姐,怎么会变成这样?

村主任虞卫东用力一拍桌面,声音里充满了威慑力:

“他藏得虽然很深!但今天,我们终于抓到了铁证!”

话音未落,虞凤娇带头振臂高呼:

“从今天起,我要和虞正清一刀两断!”

她举得高过头顶的小本子上下挥动,鬓角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眼睛却亮得瘆人,仿佛被祠堂梁柱上的油灯点燃了魂魄,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狂热。虞明望着凤娇姐疯狂的模样,内心一阵刺痛,曾经的亲情在这一刻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祠堂里的火把 “噼啪” 爆着火星,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模样,恍若群魔乱舞。虞明看着地上参差不齐的片柴,那断面如同野兽龇着的獠牙,透着股不祥的气息。

人群中传来蛇行般的窃窃私语:

“他到底干了啥坏事呀?”

“不知道呀,这年头,人心隔肚皮。”

议论声像毒蛇吐信,在祠堂内蜿蜒游走。虞正清跪在条凳上摇晃,膝盖骨硌得生疼,额前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像道残破的帘幕。

喊声浪震得梁上积灰簌簌掉落,仿佛整个祠堂都在这喊声中颤抖。跪在条凳上的虞正清只觉满脑浆糊,不知所措,诚惶诚恐。他活了半辈子,本本分分做事,踏踏实实做人,从未得罪过谁,这顶从天而降的“黑锅”,究竟从何而来?

更让他心痛的是,今日针对他最狠的人,竟是他亲大哥的大女儿凤娇,那股狠劲儿,好似跟他有八辈子的仇怨。

祠堂的椽子开始扭曲变形,宛如无数垂落的黑蛇,将小将们的喊声绞成黏稠的雾。虞正清父子跪在这迷雾之中,膝盖下的青砖突然变得滚烫起来,像是被埋进了烧红的炭盆。

就在虞正清迷惑之际,后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 那不是脚,分明是某种远古巨兽的獠牙,穿透布料咬进他的肾脏。父子俩像断线的提线木偶,前额朝着满地片柴狠狠撞去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虞正清看见那些木柴在血泊中活了过来,锯齿状的边缘长出猩红的舌头,贪婪地舔舐着滚烫的血珠。断裂的木纹扭动成狰狞的嘴巴,咀嚼血肉的声响混着口号,在祠堂梁柱间撞出闷雷般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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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人群里,几个老妇人的头巾无风自动,化作白蛾扑向梁柱上斑驳的壁画。壁画里的祖先们眨了眨眼睛,竟把脸转向暗处,仿佛不忍目睹这人间惨剧。小将们的喝彩声开始变调,有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影子脱离躯体,在墙壁上跳起疯狂的战舞。血泊里的木柴越聚越多,像饥饿的鱼群,将父子俩淹没在血色的漩涡里。

祠堂的门突然洞开,风卷着碎纸疯狂扑进来,那些写满文字的纸片沾了血,瞬间变成振翅欲飞的乌鸦,在祠堂内盘旋嘶鸣。

虞明在亲吻片柴的前零点一秒,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他清楚地看见他的凤娇姐正把那只踹他父亲的脚往回收。更诡异的是,那鞋底的花纹和沾着的泥土,和今早在他家楼板上发现的神秘脚印,纹路竟一模一样,那会是一种巧合吗?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炸开:为什么自家的堂姐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自家人要对她的亲叔叔下此狠手?那神秘的脚印又和这一切有什么关联?凤娇姐这么做,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 “大义灭亲”?还是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下一秒,剧痛从脸颊炸开,虞明尝到血腥味在舌尖蔓延。父亲额头的血珠滴在片柴上,晕开暗红的花,让他恍惚想起过年时父亲写春联,毛笔尖在红宣纸上洇开的墨迹。那时的父亲,脸上满是温暖的笑意,可如今…… 人群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而虞明在意识模糊前,最后望进凤娇的眼睛 —— 那里燃烧的狂热像把火,烧尽了所有温情,只留下陌生而可怕的冷漠。

祠堂外的夜黑得浓稠,像打翻的墨汁浸透松湖村。没人注意到,会议开始前,虞卫东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黄信纸,边角处印着陌生的海外邮戳,透着一丝神秘的气息。而凤娇在高呼时,右手背外侧有一道新鲜的抓痕,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挣扎,又像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此刻,凤娇看着昏迷的虞明和受伤的虞正清,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狂热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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