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者不得擅动隐门遗物。
沙哑的男声在殿外响起。
顾昭瞥见门廊下晃过道袍下摆,青灰色,绣着金线云纹——和他在影像里看到的隐门弟子服饰一模一样。
苏绾的手按在符匣上,被顾昭悄悄按住。
他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学生证和考古队工作证(这是他早料到可能需要的伪装),拉着苏绾走了出去。
为首的道者六十来岁,眉骨高耸,左眼角有道刀疤:你们是谁?
我们是藏渊大学考古系的。顾昭把证件递过去,声音带了点学生的惶惑,老师说隐云观可能有宋代碑刻,让我们来踩点......他余光瞥见道者身后的年轻弟子正往偏殿走,心下一跳,偏殿的供桌塌了,我们刚扶起来,没碰别的东西。
道者的目光在顾昭怀里鼓囊囊的位置顿了顿,突然伸手:把包给我。
顾昭的手心沁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竹简碎片还带着点化后的余温,若被搜出......
师父!偏殿方向传来年轻弟子的叫声,供桌下有枚玉印!
道者的注意力被转移,顾昭趁机把背包拉链拉开条缝:您看,就几瓶水和相机。他指尖悄悄碰了碰苏绾的手背——这是他们约好的撤退信号。
苏绾立刻接过话头:我们真没别的东西,老师还等着我们回去交报告呢......她拽着顾昭往门外走,鞋跟故意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
道者没拦。
顾昭走到观门口时回头,正看见道者拿起那枚字玉印,指腹反复摩挲印纽,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
他们不是普通守灵人。苏绾压低声音,两人的脚印在雪地上拉出长串,道袍的云纹是逆绣的,隐门正统应该是顺时针。
顾昭摸出怀里的竹简碎片,碎片边缘还残留着点化时的微光:可能是分裂派系的余党。他看了眼手表,先回客栈,今晚必须把剩下的竹简修复完。
山脚客栈的木梁在夜里吱呀作响。
顾昭把竹简碎片摊在油灯下,青璃的虚影悬在上方,指尖拂过裂痕:这些是隐门的《镇灵典》残卷,记录着九印最原始的激活顺序。
点化之力再次涌动。
顾昭闭着眼,灵力顺着灵脉游走,破碎的竹简在他手里逐渐完整。
当最后一片字竹简归位时,他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一段影像在脑海里炸开:
还是那个青衫老者,这次他跪在血池边,九个玉印悬浮在头顶,每枚都渗出黑血。逆序者,必受誓核反噬......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藏印未启,不可动镇......
找到了!青璃的声音惊醒了顾昭。
她指着最后一行字,魂匣九印,需依序唤醒,若逆序启动,誓核将反噬人间。
苏绾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之前黑市拍卖的是字,按顺序应该在之后。
也就是说......
有人在故意打乱顺序。顾昭的手指扣住桌沿,骨节发白,他们想让誓核失控。
青璃的虚影突然变得模糊:而正确的顺序,就藏在字印里。
窗外传来扑棱棱的声响。
顾昭抬头,正看见一只乌鸦停在屋檐上,金红色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诡异的光,像两盏小灯。
它歪了歪头,对着窗户地叫了一声,振翅飞走了。
苏绾走到窗边,指尖抚过乌鸦停留过的木栏——上面有块新鲜的爪印,爪尖处沾着暗红的血,像某种标记。
看来,顾昭把竹简小心收进防水袋,我们要找的字印,比想象中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