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刚按下接听键，老陈的大嗓门就炸在耳边：\"顾兄弟！

老宅墙根下......我们挖出来个木头匣子！\"尾音带着明显的颤，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别急，慢慢说。\"顾昭拇指抵着太阳穴，余光瞥见副驾的苏绾已经坐直了身子，文件袋在她膝头被攥出褶皱。

手机里传来粗重的喘息声，老陈大概是跑着打的电话：\"就刚才卸砖的时候，铁锨磕着块青石板，底下竟埋着个铁盒子！

那盒盖上刻着'禁启'俩字儿，红漆都褪成血渣子了......\"

苏绾突然探过身，发梢扫过顾昭手背：\"让他别碰盒子。\"她的指尖在手机扩音键上点了点，\"告诉老陈，用防水布盖上，等我们到。\"

顾昭转述完，老陈连说\"中中中\"，背景音里传来哐当一声，大概是扔了工具。

他挂了电话，方向盘在掌心沁出薄汗。

绣帕背面突然浮现的地图还在眼前晃，\"卷一\"两个小字像两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师父说过，古物从不会平白无故留线索，尤其是被点化过的灵物。

\"调头。\"他猛打方向盘，出租车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响。

苏绾反手扣住车门扶手，眼尾微微上挑：\"你猜这是'卷二'？\"

\"林婉儿等了七十年。\"顾昭盯着后视镜里倒退的街灯，喉结滚动，\"她藏地图，藏匣子，不是为了让人看个热闹。\"

二十分钟后，拆迁工地的白炽灯刺破夜色。

老陈裹着军大衣蹲在墙根，脚边的防水布鼓着个四四方方的包。

见他们下车，他连滚带爬站起来，军大衣下摆沾着泥：\"就这儿！

我拿卷尺量过，铁盒子长宽和绣帕匣子差不多......\"

顾昭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防水布，就感觉到一股阴寒顺着指缝钻进来。

他扯掉布，金属特有的冷意立刻裹住掌心——铁盒约摸两掌宽，盒盖凸起的纹路被岁月磨得发钝，\"禁启\"二字却像刚刻上去的，笔锋里浸着股子狠劲。

\"退开。\"他按住苏绾欲伸过来的手，从兜里摸出个拇指大的青瓷瓶。

瓶塞刚拔开，一缕幽蓝火苗\"噌\"地窜出来，悬在铁盒上方三寸处。

火苗先是稳稳的蓝，转眼间泛起浑浊的灰，像滴墨掉进清水里，滋滋作响。

苏绾眯起眼：\"灵流紊乱？\"

\"人为封印。\"顾昭的指甲掐进掌心，\"有人用符篆压过这东西，年头......\"他顿了顿，\"和绣帕差不多。\"

老陈缩着脖子往旁边挪：\"要、要紧不？

我就说这老宅邪性，上个月王二柱挖地基还......\"

\"闭嘴。\"苏绾的声音像淬了冰。

她低头翻手机，屏幕蓝光映得鼻尖发白，\"查到了。

苏家旧档里记过，林婉儿的未婚夫周承礼有件家传信物，是幅'鸳鸯合卺图'。

两人定亲时互换信物，她给了绣帕，他给了这幅图。\"

\"所以这铁盒......\"顾昭的指节抵在盒盖上，\"是周承礼的东西？\"

\"啪！\"

风突然大了。

厉婆婆的身影从断墙后晃出来，银发被吹得根根竖起，手里攥着叠黄符：\"你们还要毁掉多少东西才甘心！\"她枯瘦的手指戳向铁盒，符纸在风里哗啦作响，\"七十年前他们就来抢，现在连死人的东西都不肯放过？\"

顾昭站起来挡在铁盒前：\"婆婆，我们是想......\"

\"想什么？\"厉婆婆突然尖笑，符纸往空中一撒，\"想把脏东西放出来害人？

当年要不是这盒子镇着，林丫头的魂早被啃得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