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仿佛真的回归了某种被小心翼翼维持着的平静。
阳光每日准时洒满校园,梧桐叶又掉落了一些,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金黄。
学生们依旧为学业奔波,为琐事烦恼,充满了鲜活而平凡的烟火气。
白羽和白玉的生活,也似乎被强行按回了原有的轨道。
上课,吃饭,训练,休息。
只是,在这看似寻常的表象之下,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白羽几乎成了白玉如影随形的影子。
除了白玉进入教室上课的时间(白羽会在教室外或附近能观察到出入口的地方守候),两人几乎寸步不离。
他的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走在校园里,他的目光不再是随意地扫视,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测仪,分析着迎面走来的每一个人的步伐、眼神、手中物品,评估着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威胁。
他的耳朵过滤着周围的喧嚣,捕捉着任何不协调的声响。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规划着每条路线上可能的掩体和紧急撤离点。
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沉默,更加冷硬,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生人勿近的气场。
白玉能清晰地感受到哥哥的变化。
那份无时无刻不在的守护,让他既安心,又心疼。
他不再抱怨哥哥的过度保护,也不再试图独自行动。
他努力配合着,让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变得可预测,减少任何可能让哥哥分心的不确定因素。
他甚至开始学着哥哥的样子,更加留意周围的环境。
他会记住常走路线上那些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他会留意那些长时间停留在同一地点、行为有些突兀的人。
他会在进入一个陌生环境时,先快速确认出口和安全通道。
这些细微的习惯,正在一点点融入他的本能。
他的训练也并未停止。
在白羽的指导下,他的基础越来越扎实。站姿更加稳定,发力更加顺畅,呼吸与动作的配合也渐渐有了些模样。
虽然距离真正的“强大”还遥不可及,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部,那种名为“控制”的力量,正在缓慢而坚定地生长。
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哥哥那样,成为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
但他希望,至少能成为一面足够坚固的小盾,在风雨来临时,不至于一触即溃。
这天下午,只有一节选修课。
下课后,白玉和白羽并肩走在回宿舍的林荫道上。
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暖洋洋的。
周围是同学们的欢声笑语,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白玉微微仰起头,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深吸了一口带着桂花清香的空气。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忘记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威胁,忘记哥哥手臂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忘记那个燃烧的夜晚和冰冷的数据库。
“哥,”他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希冀,“好像……真的平静下来了?”
白羽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周围看似祥和的一切,掠过那些无忧无虑的学生,掠过远处操场上奔跑的身影,掠过树枝间跳跃的麻雀。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弟弟带着些许期盼的脸上。
那双向来清澈见底的冰蓝色眼眸里,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一点属于这个年龄应有的、微弱的光亮。
他不忍心打破这份短暂的、虚假的安宁。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他揽住白玉肩膀的手臂,却无声地收紧了些许。
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无论平静与否,守护永不松懈。
白玉感受到哥哥手臂传来的力量,心里那点微弱的希冀像是被风吹动的烛火,摇曳了一下,却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