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梦香”萧正孝不明所以,将视线投向其他太医,却见各个面色愕然,连着萧临的脸上都是煞白一片。“临儿,你也知道这毒”
听见自己的名字,萧临愣了愣,微微上前一步拱起手来,“回父皇,儿臣知道。”
“是什么”
“此毒出自大宛国白离山,毒入体后蚀五脏六腑,衰竭而亡,无解”
一句无解,确也把一国之君给惊着了。
萧临缓缓看向床榻上的步凉,疑惑着是不是应了那一句“红颜薄命”。
一个时辰以后,梅临殿里太医院的人都撤了,反正没解药守着也是干耗光阴而已。没萧正孝的吩咐,萧临很主动地留在了殿里照看步凉,甚至连步文儆和碎玉都给遣走了。
带着满心的焦虑,步文儆回了府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直到天亮才从里面出来,出来后就给了府里的下人一张单子,交代去大宛国某处商铺按照单子上面交代的打造一尊佛像,然后请回来给奉松寺开光替睿王妃祈福。
大宛国崇尚佛学,造的佛像自然是最好的,下人得了吩咐就即刻起了程。
步文儆站在院门口抬头看了看又起的风雪,料着这也是最后一场了,该回春了,就是不知自己是否有命看那南山上的野雏菊。
又过两日,步凉做梦似睁开眼来,帐顶是红色的,绣着鸳鸯与合欢花,转头一扇屏风挡在了跟前,见不上窗外的红梅树。
竟又回到了奈何苑中。
“碎玉”张了张口,嗓子里半点水分都没有,干得冒了泡。
“碎”
翠绿油油的小碗茶杯递到了自己的跟前,头上罩下一片阴影来。
萧临坐下,把杯子举在手里,淡着声调说着,“先喝口水。”
步凉不傻,本能地白了他一眼,张口就回了句,“服侍人饮水,是这么服侍的吗”她可是平躺着的病人,直盯盯地看着脸面上的杯子,让她怎么喝啊。
可萧临却冷颜回道,“本王说过,是在服侍你吗。”
得步凉摸了摸腹部的伤口,结了痂,这才侧撑着身子爬起来;然而,手掌刚一用劲儿就又跌了下去,她皱了皱眉,心下觉得不可思议,又试了试竟全然无力。
“我中的是什么毒”
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中毒了,萧临挑了挑眉头,侧身将手从她的颈后穿过,掌着她的肩头慢慢将其扶了起来,又把杯沿递到她的唇边。
“喝了。”
还是那般冷言冷语,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调。而这次,显然是道命令,毋庸置疑。
步凉怔了半晌,既没张口也没反抗。她静静地抬起左手来,拉起中衣的袖口,露出掌纹清晰的手掌来,可就是这样白净的中指指腹处却有鲜红的一点,格外扎眼。
萧临着眼看了看,又抬了抬手里的杯碗;步凉敛下眼帘很是配合地饮尽。
他一边侧身搁着东西,一边很似随意地问道,“你懂医”
步凉吸了口凉气,慢慢挪了身子缩回被窝,“略懂。”萧临不以为然,步凉便又补充了一句,“风寒外伤还是挺在行的。”
闻言,萧临象征性地弯了弯嘴角,起身道,“好好休息。”
“王爷。”走到屏风处的萧临忽而又被叫住,他转头看向榻上亦如皇宫里的步凉,闭着眼,很是安静。
然而,就着这样安静的她,却是不紧不慢地动着嘴唇,“王爷,不若与我赌一赌,步凉能否完成三年之约。”
萧临一笑,负手而立,轻问,“赌什么”
“一条命。”
“谁的”
“天下的。”
“”萧临垂首冷然一笑,“好。”
夜幕落下,春雨无声。
步凉拢着厚厚的斗篷起身走到窗外,敲开窗桓任性地坐了上去。昆仑悄无声息地从房顶跃下,安静地跪在了窗外的草地上,面带难色。
抬头看了看天,步凉苦涩地笑了笑,“本想着能住进锦轩宫,跟桓儿见上一面,却不想竟被人下了茴梦香,最后又被送回了睿王府。真是可笑至极”
昆仑咬着牙,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步凉瞟了他一眼,道“是我失策,与你无关。”
“我听碎玉言,中毒之事与太子有关”
昆仑闻言,沉声回道,“锦轩宫守卫森严,属下只知东宫暂封,大周皇帝派内廷司追查。”
“内廷司”步凉冷笑,“多半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