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既然你知道,秦信是谁,那天心就明言了。主公此番,只是为了试探公上信是否认得这蝶雨唤心,就是自己的弟弟。公上信城府之深,绝不可目测。但是不论他外表如何伪装,那心率是不会骗人的。”叶天心面带微笑,缓缓说道。
“鬼王前辈,为何要试探?”欧正阳听到此处,便心生不解,开口问道。
“这你就不要问了。”叶天心并没有告诉欧正阳,这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探求,公上信是否见过公上瑾。因为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只是公上家与鬼门的恩怨,这么简单。他直接关系到了国家的安危,西都的奸细现在藏于何处,便只看这公上信是否认得自己的弟弟。
叶天心见欧正阳再无追问,便以扇遮掩口鼻,目射一道冷光,开口言道“现在要救你的师弟,就只有赶在主公斩下他的首级之前,证明公上信知道这个蝶雨唤心就是自己的弟弟,公上誉。”
此时,公上信也正一步一步的踏上那通向观台的台阶,他的脚步越来越重。当他行至观台另一侧,看着相远而立的叶天心与花谷众时,心中却不禁激起一阵细荡。
公上信转动着那如同铁珠一般冰冷的双瞳,寻找着弟弟的身影。但无奈,除了叶天心和两个一高一矮的花谷郎中之外,便再也没有看到其他的花谷郎中。令公上信不解的是,秦摄渊也不在众人之列。
公上信手扶着腰间的两支剑柄,正步而向,走到众人身旁。他冷视着叶天心,淡淡的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铁千魂看着眼前这个杀害恩师的重嫌之人,虽然此时的千魂已经不敢再行乱举,但是从他的眼神之中,却依然透着一股杀气,一股恨天彻地的杀气。
欧正阳见公上信现身,便转身而探,正身相对。他并没有一如既往的“以礼相待”,而是瞪起一双正目,如同破邪的烈阳,看着身前的公上信。
正阳双手握拳,将视线慢慢转向了公上信的腰间,两柄长剑,一黑一白。也正是这两把兵刃,刺穿了施圣德胸膛,深扎在恩师左右侧身,夺取了药王的性命。
公上信见两个郎中都看着自己,便提了提腰间的宝剑。他瞟了铁千魂一眼,看向那一脸正气的欧正阳,目测而知。
叶天心见三人对视,就连自己这不懂武功的人,也可以感受到从这两个郎中身上散发出来的卓煞之气,便开口道“主公与那小郎中,应该差不多就要入场了。”
三人闻声,纷纷看向决斗场。只见秦摄渊穿着一件灰色束服,踏着悠闲的步伐,行入斗场。而那蝶雨唤心则是一步一稳,慢慢走近。
公上信见状,心中一惊。其实无需旁人多做介绍,这场下的小郎姓名为何,他也一样可以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弟弟。同样的凤目,眼尾挂着的一点星痣。那冰冷的眼神,好似十年前的自己,只是眼神之中却多了一道避世的清澈。
‘誉儿?!’
公上信心中暗惊之际,却依然保持着冰冷的外表。他呼吸平稳,冷视场下二人。开口道“义父为何,要与这小小的花谷郎中动手?”
“因为,这来自花谷的郎中,口出狂言。”叶天心看着场下,开口道。她并没有看公上信,因为叶天心知道,即使公上信认出了自己的弟弟,也不会将心中的惊讶写在脸上。想要一探究竟,便只有探出他的心率,独此一法,绝无别策。
‘花谷的郎中来了,那么药王与父亲的死,想必也已经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公上信一脸平静的看着决斗场,心中却做着推算,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十年前,鬼门为探公上迦罗的所在,灭我公上一族。现在,父亲已死,这公上迦罗的所在便只有我和弟弟有可能知道。如果在此,杀了弟弟,那么这个有可能知道迦罗被囚之地的人,就仅仅剩下我一人。如此一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公上信依然平静,他慢慢的思绪之下,却依然保持着平稳的呼吸,甚至连眼神都带着灵光,让人无法看出自己正在想着“心事”。
‘难道,秦摄渊和叶天心早在二十年前就知道了,父亲和弟弟被药王收留。这蝶雨唤心就是我的弟弟?!他们将我养大,传授武功,任凭我在鬼门之中肆意妄为,逼死浦求仁,发展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在我与父亲相见之时,父亲会因久别重逢,而将心中所知的一切告诉我。这样一来,我便能知道迦罗的所在,知道自己的弟弟还活着。现在,他们想试探我是否已与父亲见过面。而这个试探,便是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弟弟!!’
公上信思索之间,悄悄咽了一口唾液。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个叫做叶天心的女人,为什么可以稳坐鬼门军师之位。早在二十年前,年仅十五岁时,这个鬼门的天狐,便已经可以随鬼王出征打仗,攻略各门各派。
‘可恶!没想到我苦苦计划了二十年,最终还是走到了秦摄渊设下的......不!他没有这样的谋略!叶天心!!这是叶天心的局!她在二十年前就已经部署好了,今日的一切么?!’
公上信思索之间,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天心。却只见天心面带微笑的扇着手中的羽扇,静静的看着决斗场,似乎身旁的公上信就是一道凉风,丝毫没有在意一般。
‘他们要如何定夺?我只要深藏神情,急不外露,痛不留面。他们如何看出,我因为弟弟的死而悲伤焦虑?!一定还有我没想到的办法!是什么?!’公上信此时,心中已是一阵胆怯,这种胆怯是他这二十年来不曾有过的。
‘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已经见过父亲,而且知道了迦罗的所在。我的复仇大计便就止步于此了。而且这蝶雨唤心,绝不能死,我日夜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公上一族的香火,还要靠弟弟延续。’公上信思绪之间,却只听一道锣声响起。
决斗场上,蝶雨唤心与秦摄渊二人正面而立。锣声一响,便只见秦摄渊慢慢走向那蝶雨唤心。行走之间,不见任何架势,更不见他有所猛攻之意。鬼王仅仅只是踏着悠闲的步伐向着,那年弱的花谷郎中悠悠而去。
‘我的计划不能灭。即使我的弟弟死在这里!我也决不可露出一丝马迹!’公上信挂着平淡的表情,看着鬼王走向自己的弟弟,心中暗下一道决意。
蝶雨唤心看着鬼王渐渐而来,他闭目而睁,双目之中瞬间泛出一道浅浅的金晕。而就在鬼王近在咫尺之际,蝶雨唤心猛然张开双臂。只见从其周身突然凝聚一团紫气,紫气化蝶成百,凝于身前化作一道卸劲的宽墙。
“这是,唤心对阵楚星源时的蝴蝶墙!”铁千魂见状,惊叹道。
鬼王慢慢走到蝶墙之前,他探出一只精壮的大手,轻轻触碰在这奇美的蝶墙之上。此时,观台之上的众人,除了公上信之外,皆是屏气而探,不敢多做声响。
“哼~雕虫小技。”
只听秦摄渊一声冷笑,那触摸在蝶墙之上的五指御起一股漆黑之劲,那五根粗悍的手指,竟已是埋入蝶墙之中。
只见鬼王单手握拳一抓,那蝶墙竟已是发出阵阵吱声,就像是一块被人攥起的床布,曲折变形,皱褶而卷。
秦摄渊带着一脸清淡的笑容,又是一记挥扯,如同掀起一件战袍,将那蝶墙向着身后猛然一甩。
此刻,那百堞所化的宽墙好似一面,被将军撕下的叛军战旗,飞甩在鬼王的身后,随风飘扬。此时,看台之上,魂、阳二人带着一脸的担忧之色,而他们所看见的,却是那蝶墙已是四散在鬼王的身后,如同空中渐渐熄灭的紫色烟花,百蝶飞散,化作道道荧光,随风而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