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莽夫” 青蛇一惊，连忙瞧了瞧赵日天的裤管，原本还只注意到水面浸润了鞋子，现在裤子上接近一半都是湿漉漉的，看他走起路来都被水阻得有些困难。

更可怕的是赵日天说的，涨水的速度在不停地提升，现在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往赵日天的腰上窜，不远处的螺旋平台上，尚在燃烧的火盆明显又少了一些。

赵日天道：“这吞火兽也忒敬业了，再这么搞下去，过会恐怕就真要淹死了”抬头看了螭吻像，“你说它都被直接从嘴里戳穿到肚子了，怎么还这么贪心，还吞啥火啊。”

青蛇道：“恐怕这螭吻像就是这个机关的症结所在。”

赵日天道：“那我上去瞧瞧。”说着就飞身连续跳跃上了平台顶端，几乎靠在了螭吻像上。赵日天摸着鱼尾，一片鳞片一片鳞片地按过来，可是并没有机关设置的痕迹，只得借着张开的龙嘴，往肚子里面看去。因为断剑的影子，看得并不分明，手也没办法伸进去探索，大略地观察了下，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鼓捣着，赵日天的左臂碰到了断剑，靠着好像移动了分毫，赵日天连忙又是试了试断剑，惊喜地告诉青蛇：“小青，这个断剑藏了机关！”

赵日天试着转了转剑柄，这下却卡的死死的，没有活动的空间，“看来是只能水平移动”赵日天喃喃道。他把断剑往腹部深处试着顶了顶，也没有办法再进半寸，索性运气在手臂上，腰腹用力，“仓啷”一声拔出了断剑。没想到这却是异常容易，还差点没握住把断剑甩出去。

赵日天大笑着对青蛇说：“小青，看吧，机关就在断剑上。”

青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顶上一声“轰隆隆”的巨响，螭吻像离了那把断剑，像是脱离了苦海一样，从嘴中射出了澎湃的水量，止都止不住。

青蛇简直欲哭无泪，向赵日天喊道：“天哥，你那边是水管炸了吗？！”

赵日天呆滞了，这好不容易找到的机关，怎么跳出来的是害人的款？这天理王法何在？这九龙试分明是来玩我们的吧？哪有九龙，就这一龙就快弄死我们了！

与此同时的另外一个地方，有一群人正认真地观察着监控屏幕。

龙氏家族机关司，二号监控站。

密密麻麻的粗大金色电线几乎分布在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地方，这里一簇，那里一捆，看上去乱糟糟的，毫无一丝秩序的美感。几个极宽敞的高清屏幕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最显眼的位置，十数个穿着科技感外衣的监控员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一边看着大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监控画面，一边手机翻飞，快速地输入着各种指令，而在总控的宽大位置上，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人。

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好像是整个身体都陷进了这个座位里。可以看出，他前任的身材是相当壮实的，否则不可能定制了这么个明显大出一般款式一圈的座椅，而偏偏这任本来就比一般人娇小，坐在这个大位置上自然就显得极不相称了。

再来让人注意到的，是那个素色作底、金丝环绕的类龙面具了，整张脸都藏在这个面具的后面，只露出一双阖上的大眼睛，略施粉黛，眼影接近裸色，睫毛卷长，微微颤动，原来是一个姑娘，只不过穿着那件中性的白色实验服，乍一看并不能看出来。

“禀告罗博士，两位实验体均不是龙氏血脉，此次的实验由傲天殿下亲自遴选。实验流程中，发现实验体08041对龙氏族学有一定了解，智慧度初步判定84分，实验体08042空白无知，智慧度尚无法确定，不过08042在08041的提示下，于实验时间57分钟19秒拔出了螭吻断剑，目前尚无其他动作。”一位监控员半跪在这个坐着的姑娘前报道。

罗博士颔首道：“好，继续观察。重点放在08041身上，注意她是不是有觉醒可能，至于08042，言语粗鄙，不过是一介莽夫罢了，简单查看便可。”

监控员恭敬回道：“属下遵命。”

“小王，还有，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把我这椅子换换了，我这都可以当床睡了。”罗博士抱怨了一声。

监控员小王再回：“属下明白了，属下让后勤司抓紧安排。”

罗博士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指望那个二世祖，我人都老了。”

监控员小王擦了擦冷汗，道：“罗博士，这话……可不能在外面多说，我们做科学研究的，还是不要过多……”

罗博士打断了小王，道：“知道了，小王，我有分寸。”监控员小王回答了句“是”，回座位继续观察监控屏幕了。

屏幕上映射着螭吻试之间的画面，两个是不同角度的全景，另外两个分别是赵日天和青蛇的特写。

情况看起来比较危急了，水势已经涨到了整个房间的大半多高，青蛇在水中游着保持平衡，仅有头部还算比较稳地在水上吐息，身体已经全部没入水中，两条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水面上浮沉扑腾，赵日天则夸张地站在平台上，一只手扶着平台，另一只手比划，着看着举目四顾心茫然的样子，嘴里说着什么。

一个监控员没忍住，笑了出来，道：“这家伙不会水啊，这么大岁数了，有点丢人啊。”

监控员小王老实记录道：“实验体08042判定无游泳能力，螭吻断剑已遗失入水，目标两人暂没有意识到螭吻断剑之于破解机关的必要性，实验通过率预判定为5%”。

罗博士静静地听着，到这会儿看来是失去耐心了，站起来道：“又是一组没什么意思的实验，无聊，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大门走去。

还未打开大门，监控站屏幕上映射出的蓝色水波光线黯淡了，罗博士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印上了火一般的红色。罗博士惊疑地回过头，看到了屏幕上令人震惊的画面。

只见青蛇已经“上了岸”，人就背靠在平台上，双手往后紧紧环抱着，硕大的蛇尾缠绕着赵日天将他托在空中，最奇葩的是赵日天单手结印放在胸前，右手食指和中指顶在在嘴唇和下巴之间，一股火焰流从他的口中喷射而出，炙烤着汹涌而上的水面。火与水交接之间，高温汽化的水蒸气腾腾而起，冲上房顶的小孔散去，但水汽的量实在太多，看起来就像是整个房间着火了一样浓烟滚滚，隔着监控屏幕都能感受那中扑面而来的热浪。

“哈哈哈，这呆子！以为学了点初中物理就能破我九龙试？”罗博士止不住笑道，“看你能撑到几时！”

赵日天的火焰持续奔流，不断汽化着翻滚的水波，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刚流下来就在高温之下化成水蒸气散去了，他嘴唇两边的皮肤像片状的尘埃一样焦化，混着水汽和脂肪，油一样腻腻地滴了，流下，又汽化，简直像身处火焰地狱。同样难熬的还有青蛇，她包裹着赵日天的蛇尾不住地颤动着，但仍然稳稳地固定着赵日天，支持着他。

时间一分钟比一分钟过得艰难，大半个监控室的监控员都直直地看着这幅让人无语凝咽的画面，有的人为之眼热，有的人为之心寒，也有的人则不知想着什么。

罗博士冷冷地看着这一对苦命鸳鸯，偶尔抬抬手瞥一眼手表。

火在烧，但水也一直在流。

赵日天惊天的努力没有带来太多的成效，水面虽然在一点一点地降下来，但只要他累得停下来，水面始终还要上涨，他们还是免不了被淹没的命运。

“你说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蠢呢？断剑都拔下来了，多观察一下不就破关了么？居然想到用火灭水，傻子！”罗博士轻蔑地看着赵日天，转头看向窗外，思绪不知道飞到了那里，“你看见了吗，原来像你这样的傻子还有一个。”收回目光，楠楠道：“傻子终究是傻子！成不了事，再努力……”

赵日天变化了！

他反手抱住了青蛇，从平台上跳了下来，水面刚刚超过他的膝盖，他飞快地跟青蛇说了什么，然后让青蛇到了远一些的墙角处，他摆出了一个运转功法的起始之势，左脚重重地踏在了水面上，接着是右脚，继而双手伸展了一下，双手结印，像之前那样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点在嘴唇和下巴之间。

火焰再次奔流，这次的目标是螭吻像。

“这是脑子有泡啊，还有完没完了。”罗博士轻吼了起来，带着怒气，带着谁也不知道的、从何而来的怒气。

监控屏幕里的赵日天自然是听不见的，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着。

喷火！喷火！喷火！

他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扎进了手掌的肉里，隐隐有血。

头发被火焰擦到也焦了不少，显得可笑。

让人不得不注意的还有他的脸颊，通红的火焰对比下，一条一条的青筋好像随时都要爆裂开来，血一样的脸上涨得有了酱色，看起来非常不妙了。

虽然火在螭吻像腹部的地方持续地烧过去，但是四射的水流还是没有全部挡住，两人刚刚站稳的水面又开始慢慢地升高了……

“傻子！”罗博士又是骂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