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里的糖,又想起了白天,他妈秦淮茹说的那番话。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小子,你是个聪明人。”许大茂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蛊惑,“光靠你妈,不行。她是个女人,脸皮薄。这院里,需要一个唱红脸的,就需要一个唱白脸的。你妈当那个光鲜亮丽的榜样,那这院里的脏活,累活,得罪人的活,就得有人干。”
“你,就是干这个活的最好人选。”
许大茂说完,得意地一笑,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只留下棒梗一个人,蹲在黑暗里,手里紧紧地攥着那颗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许大茂的话,像一颗毒草的种子,深深地,扎进了棒梗的心里。
他一晚上,翻来覆去地,都在琢磨着那句“唱红脸”和“唱白脸”。
他妈是榜样,是红脸。
那他,就要当那个让人害怕,让人不敢惹的白脸?
这个想法,让他既兴奋,又有些不安。
第二天,贾家的生活,确确实实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早饭,桌上摆的,是白花花的棒子面糊糊,比以前稠了不止一倍。秦淮茹甚至还奢侈地,在里面滴了几滴香油。
小当和槐花,一人捧着一个小碗,喝得小脸红扑扑的,嘴边沾了一圈黄色的糊糊,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棒梗也喝得很快,他感觉这碗棒子面糊糊,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甜。
这是他们家,靠“本事”挣来的!
床上的贾张氏,也分到了一小碗。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吃得理所当然,甚至还挑三拣四。
她被秦淮茹扶起来,靠在床头,用那只还能动的手,颤颤巍巍地,握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往嘴里送。
那动作,虔诚得,像是在品尝什么琼浆玉液。
她吃得很慢,很珍惜。
每吃一口,都要抬起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一看秦淮茹,再看一看棒梗。
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满足,有讨好,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顺从。
这个家,已经彻底没有她说话的份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听那个她作践了一辈子的儿媳妇的话,这样,才能有口饭吃,才能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已经彻底压倒了她那可笑的自尊。
秦淮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什么都没说。
有些人的改变,不需要言语,只需要现实,就足够了。
吃完早饭,秦淮茹要去上班。
她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三大妈,端着一碗刚出锅的煮红薯,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
“哎哟,淮茹,上班去啊?”三大妈的热情,让秦淮茹都有些不适应,“刚煮的红薯,给你家孩子尝尝鲜!”
说着,硬是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红薯,塞到了秦淮茹的手里。
换做以前,三大妈从她家门口路过,连个正眼都不会给。现在,却主动上门送吃的。
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秦淮茹没有拒绝,她笑着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