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一块两毛五。
这依旧是一个天文数字。
秦淮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她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三间正房上。
保卫科的干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那三间房。
“何顾问说了,这房子,他也不要。”
秦淮茹的心里,刚刚燃起一丝希望。
“不过,厂里可以出面,帮你们把这三间房,卖掉。按照市价,这三间房,大概能卖三百五十块左右。扣掉欠何顾问的钱,剩下的,还能还给你们。”
“卖……卖房?!”
一直瘫在地上的贾张氏,听到这两个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再一次尖叫起来。
“不行!不能卖房!那是我们老贾家的根!卖了房,我们住哪?我们一家老小,都去睡大马路吗?!”
秦淮茹没有理她。
她只是看着那个保卫科干事,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卖了房,她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那个干事看着她绝望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忍。他想了想,说道:“何顾问还交代了一件事。”
“他说,念在你们家确实困难,养着三个孩子的份上,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
“轧钢厂后勤处,还缺一个打扫厕所的临时工,一个月十五块钱,没有票证,管一顿中午饭。你要是愿意干,这欠的二百多块钱,可以从你工资里,慢慢扣。”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只能,按规矩办事了。”
干事说完,就和同伴一起,推着那辆自行车,站在院子中央,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整个院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淮茹的身上。
去轧钢厂,打扫厕所?
秦淮茹是谁?那可是四合院里有名的一枝花,以前在厂里,也是一颦一笑都能引得不少小伙子侧目的俏寡妇。
让她去干那种最脏最累,最让人看不起的活?
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可要是不去……
她看着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保卫科干事,看着被铐着手,瘫在地上的婆婆。
她知道,她没得选。
何为民这是,要把她的脸面,把她的尊严,彻底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碎!
“我……干。”
秦淮茹的牙齿,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那两个保卫科的干事,推着自行车,带着那一把零钱,走了。
就像两尊带走了人魂魄的无常,来时无声,去时无息,只留下一个被彻底撕碎,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贾家。
院子里,死一样的寂静。
之前还躲在门缝里,窗帘后看热闹的邻居,此刻全都缩了回去,门窗关得死死的,生怕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晦气。
风,吹过院子,卷起地上的几片烂菜叶,打着旋,飘落在秦淮茹的脚边。
她还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那句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我……干”,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也抽走了她最后一缕精气神。
“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