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工坊内所有的嘈杂。
很快,十几个穿着稍微体面一些,看起来像是管事和老师傅的人,从各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懒洋洋地聚集到了一起。
为首的,是一个年过半百,须发微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气的老者。
他看到夏侯婴,脸上露出一丝恭敬,拱手道:“不知校尉大人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夏侯婴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将身后的李源,让了出来。
老者这才将目光投向李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太年轻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看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怕是连陶泥都没摸过。
李源没有在意对方的目光,他环视了一圈面前这些神情各异的匠师们,从怀中,缓缓取出了那块墨玉龙纹令牌。
令牌一出,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一瞬间猛地收缩!
那独特的龙纹,那代表着皇帝私印的形制,他们或许没见过,但他们都听说过!
“奉陛下口谕。”
李源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自今日起,三个月内,骊山兵马俑工坊所有事宜,由我全权节制。”
“所有人,皆需听我号令。凡事,可便宜行事!”
“此令,如朕亲临!”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电,从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匠师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源,又看了看他手中的令牌,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拿到了陛下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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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全权节制整个工坊?
开什么玩笑!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为首的那位老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得皮笑肉不笑,对着李源拱了拱手,慢悠悠地说道:
“原来是李大人当面,失敬失敬。”
“老朽,公输石,忝为本工坊的总匠头。”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陛下有令,我等自然遵从。”
“只是……大人刚才说,要节制工坊所有事宜?”
“不知大人,是精通和泥之法,还是擅长塑形之道?亦或是,对这入窑烧制的火候,有独到的见解?”
他这番话,看似恭敬,实则句句带刺。
周围的匠师们,也都跟着发出一阵低低的窃笑声。
他们都是靠手艺吃饭的人,最是敬重有真本事的大师,也最是瞧不起那些靠着嘴皮子上位的门外汉。
公输石见李源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大人有所不知,我等匠人,都是些粗鄙之人,只认手上的功夫,只信这炉火的考验。”
“至于大人在朝堂之上,对陛下许下的什么‘十倍产出’……”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摇了摇头,一脸的“语重心长”。
“我等愚钝,只知慢工才能出细活。”
“可不懂什么点石成金的‘仙术’啊。”
这番话,彻底引爆了现场的气氛。
“哈哈哈,公输师傅说的是!”
“十倍产出?他以为这兵马俑是地里的大白菜,说长就能长?”
“怕不是又一个从宫里跑出来,想拿咱们工坊的功劳去邀功的方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