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想杀你,现在就可以崩了你的脑袋,或许根本用不上这把手枪。”汉子摸着手枪,淡然自若。
“既然这样,你我需要同行,否则这赌约就是空口白话。”
“这还用你说,事不宜迟,我们立即赶去怨魂漠。”汉子神情此刻显得有些慌乱焦虑,四处警觉地扫了扫。
“等等,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不如找户人家凑活一宿,明天早上再出发,顺便准备些干粮水食。饿着肚子去,恐怕是自寻死路。”我随身带的干粮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水囊也空了,正好一齐准备完全,再美美的睡一觉,明早出发正好合适,于是劝阻那汉子。
咔咔两声,汉子又掏出那把手枪来,对着我的胸腔,命令道:“该带的我都准备好了,马上随我去怨魂漠,多说一句,那就去见阎王爷吧!”说着将一旁的麻袋扔在我的脚下。
麻袋里装着一些面馍,几大块新鲜的猪肉,很明显是刚宰杀不久,几瓶水,几件打补丁的衣服,几双破旧的解放鞋,不知道是从哪户人家搜寻到的。
“你什么时候到村子里的?”我问。
“别说废话了,快点动身!”汉子拎起墙角盘缠好的铁锅,督促我背着麻袋。想想麻袋里的生猪肉,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一口锅,难不成他想去怨魂漠野炊。
我也没有多问,背着麻袋与他并肩同行:“对了,你叫什么?”
“何…何三刀。你小子什么名字?”汉子顿了顿神,有些犹豫。
“段辰风。”
“倒是个文艺的名字,哈哈。”
怨魂漠在村子的西北方向,距离大约三里地。西村头有一条崎岖盘绕的小道,直通怨魂漠,如今却荆棘丛生,巨石踞中,只能隐约辨认它的去向。这大概是村里人被所谓的怨魂吓破了胆,于是才移石封路,断绝往来。
我和刀哥,暂且这么称呼他,虽然听起来怪怪的,形色匆匆,逃难似的寻着小道疾行,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可恼的是我也要迈着大步跟住他。
已临傍晚时分,残阳昏沉,云色黯淡,凄凉的小道枯草只影,仿佛整个世界都要沉睡,而我只能听见刀哥急促的喘气声和鞋底磨蹭沙石的咯咯声。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天色越来越暗,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风,冷得刺骨,只觉得膝盖敷了冰块一般,透着寒气,我不禁打起颤来,使劲裹了裹上衣,风虽不大,却凉得刺骨。刀哥的步子也渐渐缓慢下来,警觉地缓步而行。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下静得出奇,只感觉冷风越来越大,衣角扑扇,风声飒飒。我叫住了他,问道:“刀哥,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还在小道上,估计再有一刻钟,我们就进入怨魂漠了,加把劲。对了,刀哥这个称呼还不错…..”他似乎有些小激动。
“刀哥,这道路乌七八黑的,我这里有手电筒。”说着解下包裹,将手电筒递给他。鼓捣了好大一会,手电才勉强闪起弱光,只看得见眼前的一团地方,他紧着眉头:“小心跟紧了,注意脚下!”
冷风愈来愈大,穿透衣衫,只觉得掉进冰窟窿般冰凉难忍。这条小道本就是上坡路,这一来,腿脚似铅石般沉重,步步难行。我侧着身子大声喊道:“刀哥,这风来的突然,越来越大,怎么回事?!”
他一手扶着地面,侧过头来笑道:“小文艺,今天是十月十五,怨魂漠在每月月圆之时,必会起狂风,最好贴地而行,不然会被卷飞!”听到这里,我半信半疑,为了这条小命,我尽量低头蹒跚着身子,一边思索:“那奇怪的老头真该死,这种要命的事竟然不告诉我。”
果然,没过一会,狂风大作,顿觉末日来临,杂草残枝飞卷在半空,唰唰擦脸而过,划出了道道血痕,沙石飞窜,如游龙盘错,拍打着手臂筋脉,青肿疼痛。我赶忙背过身去,将麻袋挡在背后,大喊:“刀哥!实在没法走了!”
刀哥将手电照向我这一边,说:“跟在我身后!”见我没有反应,他三两步出溜到我的身边,抓起我的手臂,硬生生将我拽了起来,骂道:“瞧你这点出息!窝囊废!”随后将铁锅举在前边,而我紧跟其后。
飞窜的沙石击打着铁锅,叮呤哐啷直响,沙土翻卷在头顶,呛得我直咳嗽。大约过了一刻钟,肆虐的狂风竟然消停下来,飞沙走石瞬间全无影踪,只有一股依旧刺骨的寒风,掠过脸颊,被沙石刺破的伤口隐约刺痛。
“这阵风真是怪异,刚才还是漫天嘶吼,怎的又突然停了?”
“怨魂漠一直如此,反复无常。”何三刀将铁锅扔在一旁,抖抖衣衫,转头叹道。
何三刀举着手电,向前走了几步,俯身抓起一把黑沙,略带轻松地说:“我们到怨魂漠了。”
我一惊,向前疾走几步,抬头四周观望,可是因为天黑的缘故,什么都看不清。此刻,我的内心既兴奋又恐惧。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哭泣声,低沉幽怨,就像孤独的老妇人的埋怨声,凄凉惊心,我瞬间呆立原地,不寒而栗,头皮一阵发麻,随后突感脑袋眩晕,心如刀绞般刺痛,我喊叫着跪倒在沙漠中,哀怨声充斥着我的神经。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严肃的脸庞,他用一把钢刀刺进了我的胸膛,这时候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翻倒在荒漠中,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接连不断地折磨我……
正当我痛苦不堪时,隐约感觉有人从背后打了我一下,我便失去知觉,不省人事了。后来我才知道,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打晕我的人正是何三刀,他救了我的命。
自此,我们踏上了怨魂漠,这片被诅咒的黑色沙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