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说了,端看现下堂上的光景也是无人会信我的。
是啊,换位来看,就算我坐在那朝堂上定然也是不会相信的。
甚至,我那次进入驿站搜寻证物本身也是全无管家首肯的,那么胡乱来说些什么也是有的。可这时候一个问题在我脑海里浮起。
明明那位番使死相诡谲,想来仵作就算不明白是什么毒冲那死后外貌也定是看得出来究竟。但是缘何到了这个时候却仿似全然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
——你以为我们为何会上海捕文书?!
——花夏染,你当你进了衙门还能说的清楚吗?
——帝君一十六年前为了《云舒卷》已是疯过一回了,十六年后的今天更是有了理由。
少年的话语接连在耳畔响起,现在的情况其实我早该猜到的。
帝君要的并不是什么杀人官司的究竟,他要的是《云舒卷》的下落。
那位番使和《云舒卷》再现江湖的消息必然是紧密相连,而我实在是误打误撞地进了那个局。
现下里,我一点都不愿去想我不是爹爹的孩子这种事。我只是固执地相信,自己便是因为遇到了那个扫把星才会沦落到今天的境地。
当天的询问并没有多么难熬,后期因为我不肯再开口,三司互相交换了下意见后就告了结束,我被狱卒重新带回了大牢里头。
与在夜丰镇里那个阴暗恶臭的监室不同,帝都的监室显然条件要好上不少。
虽然因为窗户极高的缘故内里实际也是要靠烛火照明,但是究竟内里的气味要比夜丰镇的同类地方好上不少。霉败总是不可避免的,但并不是十分腥臭。我被关进了一间单独的监室,里头没有旁人。
进了监室后,原本的枷锁被打开,我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狱卒给我换了副手铐,长长的锁链连到了没进墙里的弯钩之上。
动一动,声音都惊人。
我想,这自然是为了防止我逃跑。
可是我想就算没有这铁锁链锁着我也是跑不起来的,肩上那一刀虽然愈合地差不多了,但是我的身体实实在在地虚弱。长时间站着都有些犯晕,这回到监室后就径直往干草堆里躺。
闭了眼,鼻端就跟着酸涩起来。
如果还有选择,我想彼时一定不会离开四方阁的。
若是当初乖巧地待在那处现下应是能够和尚忆知成亲了。
正自鼻酸难受之极,我听到了外间的脚步声以及狱卒讨好的询问。
“承旨大人?!您怎么会纡尊来这糟污地方?”
“我想来看看案犯,堂上问不出什么,兴许这时候能有些突破。”
尚忆知的声音飘入耳内,我下意识地跟着自干草堆上半趴了起来。
透过木制围栏,我看到了他的脸,映在这监室明灭的火光中,肃穆而端正。
“染儿!”
他的呼唤轻柔近在耳畔,心下一颤,我却再度垂了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