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那件事,闺女忽然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一面心疼着闺女,就一面也这样想,是呢!这以后咋还有脸出来进去的去见人啊!
她气的不只一回的直骂那个熊班长。但身边的梅友德却说:“这也不一定就是赖事。你看他家那两间半房,还不定啥时候就得塌了。再看周田馨又成年那病病恹恹的架子,尤其在他下边还有好几个弟弟,闺女真要到了他家,咱就总得惦记不说,到时候也是跟着去遭罪。”
胡蝶说:“人过日子那还不能变了就总那样呗?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救过咱啊!”
梅友德说:“救过咱咋的!当时你没看只顾他闺女,我爹就在跟前他都没管!”
胡蝶听了直骂他,说:“你爹先前那不是人家救出来的咋滴,你也就在跟前,你是干啥的?你不会救你爹?你咋这没良心?你那说的是人话吗?”
梅友德看了看她,没敢再吱声。
“那时候谁不先救自己的闺女啊,再说你是死的啊,你就不会救你爹吗!你爹怎么也还活了那多天,可人家孩子当时就死了!”胡蝶又接着说。
这同时,她看梅友德又没吱声,就也责怪自己宝贝似的女儿,但当她一想到她女儿那痛苦,一天比一天更加憔悴的面容,就又心想,事情已经这样了,对孩子就是再多责备怪怨,就算打她骂她,可到现在了又能起啥作用呢!
世上好多事情往往都是无巧不成书的。
一天,胡蝶去大队,碰巧看到了那熊给胡爱玲写来的信,就拿了起来准备回家给闺女。但她拿在手里不由的看时,忽然发现信的落款地址上写的是:河北承德市承德县上钩镇下坡村。
上钩镇?这不正是他大姐夫说算的那个镇吗?这时胡蝶又看了看那熊信上的地址,不由的问着自己的闺女说:”你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说过吗?“
胡爱玲低声说:”问过,但他就说过他是承德的,详细地址他没说。“
“那你也没问问?”胡蝶说。
“当时我想问那有啥用,谁想到能到这一步啊!”胡爱玲说。
胡蝶想了想,就觉得闺女说的也对。
原来那熊偏巧正和胡爱玲的大姑在一个县,而更巧的是他家那个村,还就在她大姑父任镇长的那个上钩镇里。
后来日子不多,胡爱玲和她姑妈她们一家就全都搬到了承德。
所以,那个时候沈正雄就不可能还会收到胡爱玲的回信了。
而那熊的家乡人以后知道了这件事的缘由,虽然一面骂他当时做的不是人事,但一面又都夸他还真有本事,遇上了一家有良心的人。
而胡蝶这边的村里人,凡是知道这件事的,没有一个不骂她这一家人忘恩负义的。
其实在胡蝶一家搬走之前,胡蝶他们两口子和沈正雄的大舅周贵宝两口子,就曾经出过一段难以被人理解的男女之事,而让大伙议论的沸沸扬扬。
最初的发生还是沈正雄当兵第二年的冬天。
但这件事在当时并没有谁知道,是后来才传了出来。
沈正雄的大舅周贵宝和他大妗子高杏梅两口子是出了名的爱钱,并且同样也都喜欢玩牌好赌。
一天早晨。梅友德醒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的鞋不对劲,一双刚穿时间不长的新布鞋,却变成了一双也就是多半成新的了。
胡蝶说:“那准是你们昨晚玩牌周贵宝走的时候穿错了。”
“你咋知道是他的?”梅友德说。
“肯定是他的,就他的脚和你差不多一般大,再说这双鞋我看见他穿过,是他的。”
梅友德说:“这人也真是,这么旧和新鞋看不出来啊!“
”那也许就是没看出来呗!“胡蝶说。
”那要不我去他家看看吧,正好喊他一块去上班。”梅友德说。
胡蝶说:“嗯,去吧!”
都在一个村的一个生产队里,两家离的也不忒远。梅友德穿着周贵宝的那双布鞋,一会就到了周贵宝家。
周贵宝住的房子和正雄姥姥姥爷住的房子是隔开的,和弟弟周贵强都住在一个院里。周贵宝当年一个九岁一个六岁的两个闺女都是跟着正雄姥姥,晚上也跟奶奶爷爷睡在一起。
梅友德记得有一回去找周贵宝不在家,就去了正雄姥姥那屋去问。当时正是冬天。一进屋,老两口正围着火盆在烤火。正雄姥姥姥爷说:“坐会吧。我们也不知他去哪了。”
梅友德说:“大收,你们这屋也不暖和啊,还得多烧点火!”
“白天就这样了,有火盆,也不咋冷。都是黑街(昌黎方言,黑街,指夜晚,黑夜的意思)头睡觉的时候多烧点火,被窝好暖和。你坐吧!“正雄姥爷说。
梅友德就觉得连等周贵宝一会,再说刚进来就走也觉得不是忒嘚,所以也就坐了下来。”三收(昌黎方言。三收,三叔的意思)你和我三婶,岁数也不小了吧?“正雄姥爷排行老三,梅友德这样问道。
“可不是呗,我们今年这都六十多往七十岁里走了。”正雄姥爷说。
“那得注意身板,还是多烧点火。”梅友德说。